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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級軍官的薪餉要養活一大家人,除                                      務磨鍊了她的體力,在我心目中,她的力
         了勤儉樸實之外,別無他途。實際上在我                                      氣不亞於父親。每次大搬家用繩索綑行李

         的記憶裡,母親起早睡晚,整天有忙不完                                      時,也只有母親用上力後才使行李捲緊而
         的事。不管是做飯、理家、洗衣,甚至種                                      不散。然而事後才曉得她是如何透支她的

         菜、飼養雞鴨等,都是親力親為。當年,                                      生命。中國人講究做月子,但她往往一生
         無論是在湖南、廣西、貴州、四川、安                                       下小孩就得下床做飯,到河裡洗衣。住的
         徽,或是民國三十八年後播遷到台灣宜                                       房屋差,每到冬天,冷風就從各種縫隙裡

         蘭,不僅是生活艱難,一切基本設施也常                                      鑽進來。久而久之,母親患上了頗為嚴重
         是欠缺的。無論居住何處,似乎灰塵都很                                      的風濕病。年未四十,常說,膀子舉不起

         多,母親整天擦個不停。如果家中再有人                                      來,有時扣鈕扣也困難。但我們子女們竟
         生病,日夜照顧的責任,又落在母親身                                       毫不了解,也未敦促她去請醫生診治。而
         上,那就更增加母親的負擔。可是一得空                                      她自己仍然必須忙她永遠忙不完的家事。

         閒,她還得替我們做布鞋,棉鞋,衣服,                                      現在想起來,實在是罪孽深重。
         織毛衣等。                                                        母親心臟病發去世時,家人因知我們學業
                                                                 未完,經濟狀況亦差,同時母親將很快安
                   母親很愛乾淨,雖不能做到家中一塵不
                                                                 葬,故叮囑我們不要返國奔喪。實際上,
         染,總是力求整潔。
                                                                 我的學業已將告一段落,只因事出突然,
                   來台灣的初期是我們家最艱苦的歲月。
                                                                 且素乏積蓄,故未能見到母親最後的遺
         居家固然狹小,副食營養也差,天幸主食
                                                                 容。〝昔有吳起者,母歿喪不臨;〞古人不
         並不短缺。為了貼補家用,母親是甚麼都
                                                                 齒,而我也真可說是不孝之極了。
         做。

                   母親勤勉節用,又具備傳統中國人的修
         養,總是刻苦自勵,厚待他人。沒有正式

         上過學,某些古訓卻朗朗上口,而督促我
         們甚嚴。

                   父親為人和善平易,工作認真,愛惜物
         力。由於自己受教育不多,對子女的教育

         就特別重視,即使在顛沛流離中,也盡量
         不使我們輟學。在民國五十二年五十四歲

         時,罹患了腦溢血,在醫院中三十多天不
         省人事。經與母親一再商議,才在她的叮
         嚀下依原計畫赴美深造。前路茫茫的我,

         怎麼樣也想不到是與慈母的永訣!其後,經
         過醫生的治療,母親細心的照顧,父親不

         僅恢復了知覺,而且可以在他人協助下出
         外短途旅行,一直到民國六十九年才因其
         他疾病而油盡燈乾。

              母親從小就是從事大量勞動的。諸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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